黑河老鬼
(接上期)
马老大当然知道喝酒对老鬼来说比“给个话”更难。
老鬼拍了拍马罂花,对小宝说:“小宝,你姑过河时你去送,准备个架子车把我拉回去。”说完仰起头咕咚咕咚就喝起来。
坟塬里人包括马罂花全都张大嘴吓怔了。等马罂花反应过来,她大叫一声上前夺下酒瓶时,瓶里只剩了一小截。
老鬼软沓沓地倒在马罂花身上。
天蓝蓝的,水蓝蓝的。这是一个美丽而遥远的滨海村落,大海原来如此广阔美丽。老鬼找到了自已的故乡。他轻巧地摇着船,熟练地撒开网。他看见了父亲隐隐轮廓和一个实实在在背影,父亲在向他祈求般召唤:“儿子……儿子……”
老鬼醒来睁开眼,头疼欲裂。看见小宝拿着毛巾,眼泪汪汪的。
“你哭啥?”老鬼好奇地问。
“你哭啥哩?你一直在淌眼泪,毛巾都擦湿了!”小宝抖了下毛巾,抹干自己的眼泪笑了。
老鬼一骨碌爬起来:“我睡了多长时间,现在是啥时候?”
“你从昨天上午醉到了现在,这会都要吃后晌饭了。”
老鬼怔了怔,啥也想不起来:“对了,你昨天把你姑送过河了吗?”
“我姑昨天就没回去,一直在这里,刚才丫丫婶子在河那边喊她,她才找我来替下她,我送过去的。”小宝虽然才十四五岁,也朦胧懂得了男女之事,说这话脸上怪怪的神情。
“你刚说我一直在淌眼泪,是你来后还是你姑在时就那样。”老鬼满脸的懊悔。
“我来时就那样,毛巾还是她给哩!”小宝接着神秘的说:“我刚才还听见你喊爹叫娘来!”完了!老鬼狠拍了把脑门。
突然,外头传来了吧吧唧唧的声音。还没等老鬼下得坑来,马罂花一头撞进门来,浑身连头发都又是泥又是水。
老鬼跳下炕: “咋了,你咋过来的?”不用回答,马罂花当然是跳下河爬过来的。她嘴唇青紫,惊恐万状地喃喃:“贾天明回来了!贾天明……还活着!”那样子恐怖得像刚从地狱里逃出来。
“贾天明还活着!”老鬼惊咤地也大张嘴,一会突然明白了,这畜牲当初就演了这么出,马罂花跟全村人都被哄信了。当初咋就谁都没多想呢。可怜马罂花每年清明七月十五还给他上坟烧纸。
“丫丫……他们把丫丫藏起来了!”马罂花这才缓过些劲来,扑老鬼怀里恸哭起来。
“别怕,别怕,我们马上过去!”老鬼抱着马罂花。
“小宝,你知道贾天明是谁吗?”老鬼转过头问小宝。
“知道!”小宝摩拳擦掌地回答:“是丫丫她爸,他害了咱姑。”
“那你快去找你大伯!”老鬼话音未落,小宝兔子般冲了出去。
老鬼擦干了马罂花脸上头发上的水,翻出马罂花放在这里的衣裳帮她换上。
“丫丫……丫丫……”马罂花还是浑身发抖。
“他们现在在哪里?”
“在丫丫她叔家。”
“他们说啥要求了吗?”
“贾天明说要恢复夫妻关系,我不同意,一会丫丫就不见了。”
“别怕,他们不会伤害丫丫,只是要挟你,我们找他们去!”
马罂花立起身出门,这才记起,问:“你啥时醒的?”
“刚醒,没事了!”老鬼歉意地笑着说。
马罂花一句都没说这两天她是咋过来的。(吕文有)(未完待续)